以美国监管角度：Tornado Cash为何会迎来制裁及后续猜想

监管事件：

8 月 8 日，美国财政部下属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 (OFAC) 宣布对加密混合器（mixer）Tornado Cash 实施制裁，称该服务在过去三年中洗钱超过 70 亿美元，并帮助朝鲜国营黑客组织 Lazarus Group 逃避美国的处罚。洗钱的总额包括 3 月份 Lazarus Group 4.55 亿美元，以及 6 月份 Harmony Horizon Bridge 的黑客获利的 9600 万美元。

截止目前，受到影响的部分有：

1.与 Tornado Cash 有交互被列入 SDN 的部分以太坊及 USDC 地址及 USDC 资产

2.Tornado Cash 的 Github 代码库及前端官网已经无法访问

监管背景分析：

背景 1：本次制裁更多动机在于美官方确保针对加密黑客的金融制裁有效

本次实施制裁的是 OFAC，属于美国财政部下属专门执行针对海外机构或个人金融制裁的机构。其日常工作并不直接涉及加密行业的监管，而是监控海外敏感资金流，同时确保其制裁措施能够落实。之前在美国政府针对伊朗、朝鲜、俄罗斯甚至中国华为的制裁中都有 OFAC 活跃的身影。其会定期发布著名的特别制裁人员名单（SDN），名单上的人员或者组织的资产被冻结，美国公民通常被禁止与他们打交道。

在此次制裁 Tornado Cash 之前，4 月 14 日，OFAC 根据朝鲜制裁条例将 Lazarus 列入 SDN 名单。据 2020 年美国政府发布的一份军事报告，朝鲜的黑客计划至少可以追溯到 1990 年代中期，并且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拥有 6000 人的网络战部队。区块链分析公司 Chainalysis 表示，Lazarus 在 2021 年对加密平台的至少七次攻击中窃取了价值近 4 亿美元的数字资产。2022 年该组织还发动了对 Axie Infinity 的攻击，获取了 173,600 以太币（约合 5.97 亿美元）和价值 2550 万美元的 USDC 等共 6.25 亿的资产。这是迄今为止金额最大的一笔去中心化黑客攻击。另据 BEOSIN 统计，今年上半年有 11.4 亿美元的被盗资产被黑客转移到了 Tornado Cash，约占同期所有被盗资产的 60%。

如下图，在美国进行加密监管的 “三驾马车” 中，SEC 与 CFTC 主要厘定资产属性（属于商品还是属于证券？），并对各自认为是证券或商品的代币进行相应的监管；而美国财政部下属机构更加多元，国税局主要看加密交易是否纳税，FinCEN 主要关注美国国内的洗钱及反恐，而 OFAC 主要负责执行对海外黑名单机构或个人的金融制裁，这三者都需要长期跟踪链上交易数据，分析判断，精准执法。

背景 2：加密资金流动监管及处罚开始被放到与传统资金流动监管同等的位置上

在全球资金流动越来越通过加密协议进行的背景下，OFAC 于 2021 年发布了一本关于虚拟货币制裁合规指南的手册，说明 OFAC 制裁合规义务同样适用于涉及美国公民虚拟资产持有人。

若美国人认为其持有被制裁的加密资产，必须在十个工作日内向 OFAC 汇报。

加密资产行业的成员有责任确保他们不直接或间接参与 OFAC 制裁禁止的交易，例如与被制裁人员或财产进行交易，或从事被禁止的贸易或投资相关交易。OFAC 有权对未能遵守的行为实施民事处 OFAC 制裁要求。

背景 3：针对加密交易中的隐私增强技术的处罚早就发生多次，预计针对隐私技术的监管将会持续进行

目前增长趋势是犯罪分子使用隐私增强技术，或在的不透明区块链上进行操作。这些隐私增强资产或商业服务（混合器），帮助犯罪分子隐藏资金的流动及资金来源。

隐私增强技术给试图追踪非法收益的调查人员带来了挑战。OFAC 就曾指出门罗链 Monero 采用了：

1.环签名技术，用于隐藏交易发起人的身份；

2.环保密技术用于掩盖交易金额；

3.隐藏地址技术用于掩盖收款人身份。

同时这些交易也没有向门罗区块链进行广播，而是用一次性生成地址进行了掩盖。

例如

• 2020 年底，FinCEN 就对混合器 Helix 的创办人 Larry Harmon 进行了 6000 万美元的罚款，理由是其未进行合法注册，且参与协助了暗网涉毒资金转换成加密货币。

• 2021 年底，OFAC 与 FBI 合作，宣布了对一家名为 SUEX 的加密交易所的限制措施，称其故意 “为非法活动提供便利”，并表示将加强对混合器的监管。

• 今年 5 月，OFAC 对另一家加密货币混合服务 Blender.io 实施制裁，原因是它协助 Lazarus 洗钱超过 2000 万美元。OFAC 发言人表示此次针对混合器的监管将不会是最后一次。

事实上，TORNADO.CASH 今年 4 月份已经发推表示将利用 Chainanalysis 的预言机协议来阻止 OFAC 制裁的地址访问该平台。但 Tornado Cash 联合创始人 Roman Semenov 曾经在采访表示，由于去中心化协议的设计方式，对去中心化协议实施制裁 “在技术上是不可能的”。因为本身 Tornado 采用的就是智能合约部署+零知识证明技术。 即使 Github 被封了，智能合约还是在以太坊上运行的，合约代码本身在以太坊浏览器上也是公开的。

Tornado Cash uses @chainalysis oracle contract to block OFAC sanctioned addresses from accessing the dapp.

Maintaining financial privacy is essential to preserving our freedom, however, it should not come at the cost of non-compliance.https://t.co/tzZe7bVjZt

— Tornado.cash (@TornadoCash) April 15, 2022

总结：

结合美国金融体系多头监管的大背景，监管机构各司其职，在立法执法的过程中涉及到加密行业的部分往往会带来对行业的过度解读。

OFAC 不至于不知道去中心化智能合约在某些层面无法控制的技术背景，但结合 OFAC 的执法要求，与 Lazarus 目前造成对加密生态的破坏情况，恐怕采取相对极端的措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后续对于隐私赛道的影响还需要持续观察。